丑面

【胜出】二丁目·part B

（以下是part B。）
（本文HE。）




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。

母亲反复向绿谷表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，绿谷只能一遍遍的重复，他是认真的。

不行。无论如何也不行。
我从来没见过有两个男的在一起的。
出久，你这样不会幸福的。
你和小胜从小一起长大，你就没少被他欺负…你们是不是把友情和爱情搞混了？不不不，你们那是日积月累培养出来近似亲情的感情，那绝不是爱情。
你老了后怎么办？你们不会有孩子的，没有孩子把你和他联系在一起，他又那么出众，迟早会分开的。
小胜就是图个新鲜，出久你千万别上当啊……

他反驳她。他央求她。他焦急。他愤怒。他泪流满面。
面对绿谷如此激烈的反抗，母亲的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。绿谷从来没有如此抵抗过她，原来不管她说什么，他都只是安静的听着，他也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，他是个安稳的、正常的好孩子。


没错。
他是个正常的好孩子。


“……出久觉得同性恋正常吗？”






绿谷把自己关进了房间。以绝食来反抗。

随着饥饿感的增长，他渐渐失去了力气。他默默的倒在床上，默默的流泪。
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，使他受了很大的打击。

仅仅是因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？所以就是不正常？

课本上说，只要不妨碍他人，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。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，那就是和爆豪在一起。他们互相喜欢，除了性别相同外，他们和普通情侣没什么两样。他们不偷不抢，不赌不嫖，没有做任何有伤风化的事情。他和爆豪都只是像普通情侣一样交往而已，有什么不正常的？

绿谷感觉自己的房间里站满了透明的人。他们围在绿谷身旁，就像在看什么稀罕的动物一样。一道道目光，像针一般扎在他身上，就像是在肯德基时，被众人注视着一样。


异类。
有病。
不一样。
不正常。



“不是只有男生和女生才能牵手的吗？”

“出久你觉得这正常吗？”



绿谷想到了二丁目。

那个光怪陆离、酒精饱和的世界。在那里，全是和自己一样“不正常”的人。在不正常的人之中，不正常的他理所当然就会变成正常的。

他渴望被接受，他渴望能在拥有一席之地。不会被人用嫌弃的眼光注视着，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正常。他想和爆豪一起手拉手在阳光下漫步，然后在人群熙攘中拥抱。新年钟声响起时，他们可以和亿万对情侣一样，在天空树下接吻。


逃吧。
去二丁目。


绿谷饿了好几天，体力极度不支。简单收拾完行李后，双手几乎抬不起来。他重新回到床上躺下，静静的看着天花板，喘气休息。

他想到了母亲。
自己走后，母亲怎么办？

不管了。以后再慢慢来吧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为了消除自己的犹豫不决，绿谷打算马上就走。现在是凌晨五点，母亲还在睡觉，刚好避免见面再解释。


他拎起包，轻轻推开门。客厅里的窗帘没有拉，虽然天还没有完全亮，但绿谷在接触到光线的时候还是一下被刺激出了眼泪。他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，没走几步，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。

“……出久？”

母亲站起来，来到他面前。

“你饿了吧？妈妈去做饭。”


一向丰满的母亲瘦了几分，眼下的黑眼圈令她看起来像只熊猫。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中，绿谷清晰的看到了母亲鬓角隐约的白发。
母亲不再年轻的面容在绿谷眼中模糊了。收拾好的包从他手中脱落，掉在地上。连同他难得下定的决心一起，发出沉重的回音。

母亲作为年长者，深知这个社会的残酷。她的确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同性谈恋爱，但她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受到来自社会的非议。在面对巨大的压力下，他们还能幸福吗？她的认知范围内，还没有哪个地方能供他们享受幸福。哪怕是存在，那也肯定是一个不能被人普通对待的“庇护所”。


她是为了他好。


他无法离开。他不能丢下母亲一走了之。这个女人用心血将他抚养成人，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他，他实在不忍心让她难过。

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，但如果要得到这份幸福就注定要去伤害他人的话……




绿谷给爆豪发了一条短信。



“别等我了。”




短信发送出去时的提示音，终结了他们的关系，也终结了绿谷对于二丁目的向往。


粉色的兔耳朵，开瓶的香槟，耀眼的霓虹灯，欢呼的人群，花坛前的吻。

闪烁的红绿灯，黑白的斑马线，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，定时到账的工资。


正常人。


关于正常人的定义，绿谷至今也不明确。但他知道，只要模仿着周围的人，他就绝对不会被当成异类。



工作两年后，有个前辈卷了公司的钱跑掉了，带着他同性的恋人，消失的无影无踪。这件事情在绿谷周围引起了热议。人们聚在一起，讨论着那个前辈。

“他竟然是homo啊……我还和他一起吃过饭呢！”
“好恶心，一个大男人和另一个搞在一起。”
“听说他还是当女人的那方！”
“快住口！更恶心了！”

比起讨论这个人的性向，不应该更关注他做出的出格行为吗？卷了钱跑掉，这可是违背法律的行为啊。
之前也是。电视上报道了两则新闻。一则是同性恋男生因为受不了同学的欺凌而跳楼自杀，另一则是电车痴汉事件再次发生。
人们似乎理所应当的忽视了后者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个自杀的学生。

“那孩子是homo…”“他喜欢同性。”“脑子有问题吧…”“好恶……”

听说那个自杀的孩子学习还不错。对父母孝顺对老师恭敬。看到路边的小野猫还会投食小鱼干。
他从未做过令周围人困扰的事情。他只是在普通的生活着。如果喜欢上一个人算错的话，岂不人人有罪？


绿谷瞧了几眼这群本末倒置嚼舌根的人，低下头接着忙活手里的工作。


“听说前辈原来还去二丁目呢！”
“哇！去滥交吗？”
“那种地方正常人谁会去啊……”
“对了，我昨天看到一家不错的桃色酒吧，下班一起去啊？”


你们和那些“不正常”的人有什么区别。


对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熟视无睹的你们才不正常吧。





虽说打消了去二丁目的念头，但在午夜时分，那个神奇的街区还是会在绿谷的梦中出现。

一同出现的还有爆豪。

爆豪的面孔还是高中毕业时的模样，头发根根分明的竖起。分不清是气球还是霓虹灯的彩色圆点发出温暖的光线，把他的脸照的五彩斑斓。
他们置身人群，身边的老少男女来来往往。大家都在笑，看着那些彩色圆点在蔚蓝天空上飘来飘去。

梦中，绿谷好像是趴在地上的。爆豪俯视着他，大声斥责。

“你个废物，怎么现在才来。”







就像现在一样。

离开花坛没多远，绿谷就以堪称艺术的姿势摔倒在地。啤酒梅酒米酒烧酒涌上他的脑袋，和脑浆混成一滩浆糊。脸上擦破了皮，火辣辣的疼着，膝盖也在地上撞了一下，也是疼。
他就像那些烂醉如泥、随意倒在各个街头的醉汉一样，趴在二丁目的地上。趴了没多久，就有人走到了他身边。

绿谷第一反应是护住自己的钱包。趁人喝醉偷财物的人多了去了。他之前就被人偷了手机——虽然后来找回来了。但手机里的照片都被删光了，只留了二十多张陌生男性的生·器特写。
对了。还有手机。绿谷伸出另一只手护住手机。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别人的生·器了。


那个人在他面前站了很久，久到绿谷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在隐隐作痛了。再以这个神奇的姿势趴下去，只怕他的腰会断掉。
还是站起来吧。或许是挡着人家的路了。绿谷挣扎几下，支起上身。他抬起头，想和面前的人说句抱歉。



他真的是喝多了，感觉眼前糊了层肥皂水。眼前的人在扭动，身子下的石砖地在扭动，整个世界都在扭动。


啪。


那层肥皂水破了。



耳边传来醉鬼们鬼哭狼号的歌声。
霓虹灯的灯光闪烁。
熟悉的面孔被彩色的圆点照的五颜六色。




爆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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